99艺术网资料图片
主持人: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经济半小时》。今天我们关注一个让人疯狂的投资新品种:艺术品股票。艺术品股票横空出世两个月,最高利润就达到了1700%。而这样高回报的投资只需要在交易所开个户,像买卖股票一样地交易就可以了。这是一种怎样的资本游戏？如此低的门槛却有如此高额的回报呢？操控这个资本游戏的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一直保持神秘色彩,不为外人所知。今天我们将独家解密这个让资本疯狂的神秘王国。
夏海是国富期货总经理,数十年的投资生涯,让他养成了寻找投资热点的习惯。最近有朋友告诉他关注下艺术品股票。一看走势图,夏海着实吃了一惊。
夏海 国富期货总经理
夏海:爆发一定有重大性的利好,或者政策性的利好释放出来的。而目前从中国经济现在来看,那么是没有这种外部环境的。从艺术品的价值来看,不可能两个月内艺术品的价值增长了5倍、10倍,甚至15倍以上,这也是一种不可思议,或者不可理解的事情。
然而,一场超乎寻常的火爆交易和极具诱惑力的赚钱效应确实在中国真实地上演着。所谓艺术品股票,就是在该交易所上市的艺术品,按照等额分割的原则,被拆成“股票”状,供投资者申购和公开交易。日涨跌幅被控制在15％以内,近期公告调整为10％。实行T+0日交易,对于新艺术品的上市分为申购、摇号、公布中签率、正式上市交易等步骤,和证券交易几乎一般无二。从1月26日鸣锣开业起,天津文交所在短短不到两个月、共30个交易日里,不断刷新着涨幅纪录——直到3月17日被突然停牌,“黄河咆啸”和“燕塞秋”的价格已分别达每份17.16元和每份17.07元,双双暴涨超过17倍。以3月16日的收盘价计算,市值则分别高达1.03亿元和8535万元,而这两个品种上市之初的估价分别为600万元和500万元,这样的市值已经刷新了中国书画市场的交易纪录。
2009年11月的北京保利秋拍中,齐白石十三开册页的《可惜无声》以9520万元成交,是截至当时国内成交价最高的书画作品。而上述两个交易品种中任何一个的市值,都已足够买到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等名家的精品画作。按照天津文交所的规定,投资者购买一手的份额为1000股。如果投资者申购到这两只份额中任何一只,哪怕只有一手,不到两个月,就会变成17000多元。
疯狂仍在上演。3月11日第二批上市了8个品种(7幅画、一枚钻石),截至3月24日,11个交易日内全部无量涨停。其发行价均为每股1元,11个交易日后,均以4.92元收盘,涨幅均接近5倍。如此迅速的造富神话,让投资经验丰富的国富期货总经理夏海,看到的不是投资热点,而是一场投机的赌博。
夏海:我觉得大部分是投机行为,刚开始可能在最初上市的之后的几天,可能它是具有投资行为,具有投资价值,但是后来就演变成了一个击鼓传花的这么一个投机的行为。
打开天津文交所的网站,上市的详细栏目包括交易数据、信息披露、交易指南、上市指引等,乍看之下,与沪深证券交易所颇为相像。那么,这个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到达是怎样的呢?记者来到了天津,在那家写字楼的9层,找到了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然而记者看到,那个交易所并没有交易大厅,也不接待任何咨询与来访,只有摆在玻璃门内的几台计算机显示屏,在显示著即时行情。经过记者的努力交涉,天津文交所总经理柳红卫终于同意带记者走进这个神秘的交易所。
柳红卫:我们是整个通过互联网的网络平台进行交易。这是我们一个交易模式最根本的,就是我们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网络的平台,互联网。
整个交易所的面积不大,基本上都是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的办公室。柳红卫告诉记者,这个交易所是2008年的12月经天津市人民政府批准筹建,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推出了上市交易。目的是想拓宽艺术品的投资渠道。
柳红卫:你比如现在拿这个一件,这个非常昂贵的艺术品来讲,那么在拍卖市场有可能,它必须有上亿的,或者是几个亿的这种资金,才能参与进来。这样的话,通过对一件艺术品的,它这个共同拥有的这么一个原则,这样的话,就是大家通过艺术品跟自己产生一定的投资关系,这样的话,进而它会更加地关注这件艺术品,或者关注类似的整个文化的发展,
然而记者在交易所里怎么没有看见一件上市交易的艺术品呢?柳红卫告诉记者,交易所上市的艺术品都在天津金融博物馆内被严密保管。也就是说,投资者即使购买了该幅画的股票,但要想亲自看一眼,也不是随便能看的。然而就是这些看不见摸不著的艺术品所有权,还是遭到市场上的疯抢。
记者:现在开户有多少?
柳红卫:现在应该在3万多个人,三万多个开户,所以造成这个现在这个正在交易的这个艺术品,可能在短时间内,它的这个价格涨幅地可能稍微有点快,所以这个针对这个情况,首先我们要做的几件事,我们首先要对这个开户总量进行一个有效的限制,有效的控制。
主持人:艺术品股票顾名思义就是像投资股票一样地投资艺术品。尽管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设置了一系列类似于股票的交易规则,但是疯狂的涨停让他们自己都有些心惊胆战,为了遏制这种疯狂,他们甚至都暂停开户,不再接纳新的投资者。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抵挡不住投资者的热情。一位名叫白庚延的画家就是这个市场追捧的宠儿,他的画作价格扶摇直上,飞快地超过了齐白石。在这个价格暴涨的背后,存在著哪里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的记者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质疑一:白庚延是谁?
公开资料显示,师从天津名家王颂余的白庚延曾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天津中国书画研究会会长、天津美术学院副教授。2007年11月15日,白庚延辞世。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负责人关予告诉记者,白庚延并不是中国拍卖市场上的热点画家,关注度并不太高。
关予 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负责人
关予:艺术网统计数据显示,这几年总的拍品量大概是在600多件的上拍量,然后大概是在51%的成交比率的成交情况。以往是在3000多到20000多的浮动比率,每平尺的均价来看,但是在2010年的秋拍和2011年的春拍的时候,有高达十几万到几十万的均价这种成长空间。
记者看到,2010年3月,北京保利对白庚延一幅约89平方尺的作品《黄河畔》拍卖,最终仅以11200元成交。不过,到了2010年秋拍时,白庚延的画作意外暴涨,已经上涨至每平方尺十几万乃至二十几万元。关予认为,不排除故意炒作的可能性,先在拍卖行把价格炒上去,为上市前的知名度做准备。为了了解更多白庚延的信息,记者在天津的一个画展上,找到了白庚延的儿子白鹏。
白鹏 白庚延的儿子
记者:这次上市那几幅画,所有权之前是归您吗?
白鹏:没有,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画是老爷子生前的时候就已经出手的,究竟是卖给人家还是送给人家我不太清楚。
白鹏告诉记者,他父亲在山水画上还是很有造诣,去年开过一次研讨会,被专家称为继李可染后的中国山水画大师。之所以身前价格那么低,是因为父亲没有炒作,现在是价值回归。
白鹏:市场一般,因为他非常厌恶炒作,我还跟他提过,我说你看看人家好多画家都炒作,你是不是也那个,他当时就把我这话给我拦住了,最终老爷子就是我给你下一个预言,什么时候我蹬腿了,你看我的画是什么样的价,这是他当时的预测。
然而雅昌艺术网总经理池刚并不同意,价值会以如此短的时间回归。
池刚 雅昌艺术网总经理
池刚:我觉得价值也好,回归也好,它应该是放在相当的一个时间段里去衡量。因为我们现在艺术品分文化推出来以后,相对时间还是比较短的,真正它的价格走到什么样子,他的学术价值到底怎么体现,这需要在相当长的时间段内经过一个衡量。
至于现在父亲画作的市值已经超过齐白石张大千画作的价格,白鹏同样认为文交所的这个价格还是背离了应有的价值。
白鹏:我觉得从单件艺术品来讲,还属这个拍卖市场的价格,好像应该是更加这个,更加直接一些吧。
质疑二:谁来为这些艺术品做的鉴定?
艺术品份额交易最大风险莫过于真伪,“拍卖行不保真”已是惯例。那么,“天津文交所发行上市的艺术品能否保证是真品?天津文交所总经理柳红卫向记者保证,他们的艺术品都是经过权威部门鉴定。
柳红卫:鉴定评估方面,我们是现在选择国内的一些个就是水平相对比较高的一些鉴定机构,他们首先对艺术品进行一个全方位的鉴定评估。
“艺术股票”行情会如此疯狂原因也许很多,但其中一个原因非常重要,那就是在天津的交易所网站上公布两份艺术品评估鉴定报告。两份报告中,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出具的评估报告认为,《黄河咆哮》现阶段的市场价值约为800万到1100万元,而《燕塞秋》约为650万到900万元;至于它们未来的市场价值预期,前者可望达到2000万到3500万元,后者可望达到1100万到2200万元。而中华民间藏品鉴定委员会天津分会的艺术品鉴定证书则认为,前者的评估价是2300万到3500万元,后者的评估价是1700万到2600万元。记者果然在天津市的一个别墅小区里,找到了中华民间藏品鉴定委员会天津分会。
鉴定机构负责人:它就是一个专家委员会的那个现场看那个实物,首先鉴定它是真迹,说是是白先生的一个精品,做了一个评估价,就这么回事。
记者:就这么点,它那个评估有多少人?就是那个评估委员会,鉴定委员会?
鉴定机构负责人:我们这边出的是两个专家。
记者:两个专家。那它这个鉴定委员会它的权威性主要在哪里儿?
鉴定机构负责人:民间机构,什么权威性?
记者:那我凭什么能给这一幅画定出一个区间的一个架子?比如说它值多少多少钱,它多少多少钱。
鉴定机构负责人:哪里有权威性?您说哪里儿具有权威性?
记者:就是这个老师有没有资质。
鉴定机构负责人:什么叫资质?
记者:那您就是评估,由这个图对吧,或者这个画凭它是5000万或者是500万,它是出于什么样一个标准?
鉴定机构负责人:市场,从市场的价格和这个收藏价值来说。哪里儿有标准?
记者:有人就质疑你们这幅画是假的,你们能负责吗?
鉴定机构负责人:那就只能质疑他,我们不负责。
主持人:在艺术品投资领域里有一句行话,叫做“高价无风险”。意思是说,越是天价的艺术品,哪里怕是在学术层面存在争议,价钱也跌不下来,只会越炒越高。但是,变身为股票的艺术品还是艺术品吗?是谁联手制造了艺术品的疯狂?
主持人:可能有人记得,早在2007年,民生银行(600016,股吧)就推出了“艺术品投资计划1号”,综合收益率高达25%,这个数字已经让投资者欣喜若狂了,而天津文交所艺术品股票的利润能高达1700%,远远超过了民生银行的投资收益率。这让人瞠目结舌的高额回报究竟是馅饼还是陷阱?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一系列潜在问题都将在未来考验投资者的神经。
质疑三:天津文交所是盈利机构?
3月23日,记者在天津市工商局查到,天津文交所为股份公司,注册资本1.35亿元,但实际出资额为4720万元。资料上还显示,天津文交所三大股东中,持股40.74%的大股东天津济川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为民营企业,二股东天津市泰运天成投资有限公司企业性质不明,三股东天津新金融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为国有企业,是开发建设于家堡金融区的主体公司。且前两大股东均以房地产业作为主营业务。
柳红卫 天津文交所总经理
记者:我去工商局查了一下我们交易所的工商资料,这个工商资料上面显示我们交易所的两个大股东其实是两个房地产公司,这样一个构成会不会,如果万一撤资了交易所怎么办?
柳红卫:当时我们组建这个交易所的时候,是按照一个市场的原则,市场化的原则,这样的话把所有的股份充分分散,这样既有国有企业的股份,也有民营企业的股份,也有自然人的股份,就是为了投资方与管理团队绝对分离,投资方不参与日常的管理,是达到了一个完全失常的模式。
记者:那么你们盈利的方式是通过哪里些?
柳江卫:我们盈利的方式就是所有的交易佣金。
记者:佣金比例是多少?
柳江卫:佣金的比例现在我们是千分之二。
虽然柳红卫承认收取了佣金,但是他却不承认交易是在天津文交所内完成的。
柳江卫:就是所有投资人账户上的钱,还在他支付中介当中,这个钱他进行买卖、进行交易用,用完了以后还在他账户上,永远不进交易所的账户。
柳红卫的说法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因为按照常理,资金只有在进入交易所之后才能完成交易。
柳江卫:交易所是不参与任何投资人资金管理的,我们只对他的信息管理,适时与指定银行进行一个信息的对接,结算,但是钱是始终在银行当中,不进交易所的账户。
除了资金交易让人疑惑外,经过记者调查,天津文交所的两个主要出资股东身份也扑朔迷离,在天津记者始终没有找到这两家公司的具体地址。
记者:您这是不是济川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我们想找这个公司。
回答者:不是,我们是住宅
记者:您是泰运天成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吗?
回答者:不是,转让了
与很多投资者一样,国富期货总经理夏海分析发现,天津文交所的交易信息并没有完全公开,很容易坐庄,5000万的盘子,2000多万完全可以操盘。
夏海:在底部,价格比较低的时候,大量地买入,买完以后会找一个可能容易炒作,盘子比较小的,这个艺术价值比较有分歧,或者有潜力的买进去,那吸引更多的人来买入,这样他在那些股票上就能够获大利。
质疑四:谁来监管天津文交所?
面对疯狂上涨的“妖股”天津文交所意识到风险,17日对“黄河咆啸”和“燕塞秋”无限期停牌,18日发布公告,将日价格涨幅从15%降到10%, 21日,文交所从当天下午直至晚上连发20个公告,将8只新股特别处理,日价格涨幅陡降为1%。天津文交所在进行日常监管的时候,谁又来监管这个充满争议的文交所呢?
记者:对于种种会出现的风险,谁来对我们交易所进行监管?
柳红卫:现在在授权审批这一块,是由咱们文化管理部门,也是文物管理部门进行一个艺术品授权的审定,就是你这个允许不允许进行交易,这是一块。在当初我们整个法规制定研究过程当中,由市政府法制办进行全程的研究和把关,然后在交易过程当中对交易情况这些过程的监管是市政府金融办。
记者:您刚才提到了现在金融办在对你们日常的交易进行监管,他们是怎样的一个监管方式,你们目前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自我监管?
柳红卫:像我们出现所有的交易情况,我们会有一个报告,然后出现这种情况提出来,跟我们组织方方面面的专家对这种情况进行分析,分析完了以后制定一些应对措施。
柳红卫认为艺术品份额化仅仅是现货交易,不具有融资功能,因此不受证监会监管。然而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副秘书长李俊峰认为,艺术品交易份额化已经具有证券化的特征,需要纳入到证监会监管。
李俊峰 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副秘书长
李俊峰:因为它把这个产权进行细分了嘛。股份公司的就是股票的来源也是这样的,就是公司的产权进行,这个叫标准化,或者叫份额化之后呢,产生的股票。它这个相当于是一个艺术品,把它的产权进行细分,细分成等额的,它不是叫一分为二,细分成等额的这样的产权,所以说它本身已经有了这个证券的性质了,证券就是代表就是说所有权,或者说是债券的一些凭证,是这样的。
李俊峰认为,由于艺术品无法分红,未来价值发展也没有具体标准衡量,因此风险远远大于公司股票。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公众投资者已经进入到这个市场,除了上海、深圳、天津外,成都、西安等地也准备纷纷上马文化艺术品交易所。目前,现货大宗电子市场是由商务部监管。因此,国家确定监管机构,已经迫在眉睫。
夏海:个人建议我们最好由国家文化部门,成立一个类似中国证监会这么一个专门的部门,小组的全国文化艺术品交易所,有一个统筹的监管的机制,就像仿造商务部对大宗店商务市场一样,现在出台一个计划,这样的话出台一个办法,文化艺术品交易所,艺术份额交易的管理办法统一的,这样就防止各个不同的交易。
主持人:艺术品股票从推出到无限期停牌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时间,无数投资者为之疯狂追捧,甚至天津文交所有了“涨停所”的称号,这也从某种程度上看出民间资本横冲直撞的巨大的能量。刚刚起步的天津文交所还存在著很多问题,很多人质疑交易作品的真正价值,而我们更关注怎样才能进行公平的交易。我们注意到,天津文交所从股东结构,到运作方式,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不透明性。对于一个普通投资者来说,这显然不是个是一个值得放心的消息。我们希望有关部门能尽快对这样的交易所进行规范,纳入正常的监管之中,并规避有可能出现的金融风险。只有这样,艺术品股票才有可能健康地发展。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感谢你的收看。
更多精彩内容，请点击进入文化产业频道>>>>>
（责任编辑：王婉莹）
商务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