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燕：2017世界经济成绩不俗，未来总体延续增长态势

　　12月16日，“2017新华网三亚思客年会”在海南召开。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张宇燕发表了精彩的主旨演讲。张宇燕认为未来世界经济势头总体延续目前增长的态势。对于今年的世界经济“成绩单”，张宇燕表示世界经济增长、贸易增长、劳动力市场、金融股市方面都表现出不俗成绩，但是全球债务水平仍然很高，大宗商品价格波动较大。本届思客年会由新华网主办，新华网思客和新华网海南分公司承办，三亚市人民政府、恒大集团为支持合作单位。

　　以下为演讲精彩内容：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张宇燕发表了精彩的主旨演讲。新华网记者郭小天 摄

　　2017世界经济成绩不俗

　　今年世界经济的最重要特点就是复苏和增长，人们的信心在增强。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今年的预测，世界经济全年增速达将到3.6%。其中，发达国家中表现最好的国家，经济增速达到2.2%，发展中国家中也有国家的经济增速达到4.6%。这个数据与去年相比，发达国家提升约0.6%。

　　不只是世界经济在增长，贸易也在增长。扣除价格因素，全球贸易从前两个季度来看，全年增长能达到或超过4%。这个4%看上去不高，但是它的意义很大。因为过去连续三、四年的全球贸易增长都低于全球经济增长。这是二战以后世界经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今年有了一些改观。

　　劳动力市场也很不错，有很多具体的数据能够证明。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失业率都在下降。美国失业率下降至4.1%，这是过去十几年的最低点。美国总统特朗普认为，现在是经济最好时期。另外，工资也有上涨。美国的周工资与去年相比，涨了25美元，这是在多年没有增长的背景下，今年有一个2.8%的增长，这是一个鼓舞人心的事情。

　　此外，物价水平也慢慢开始回升，总体来讲比较稳定。全球投资比去年略好一点，今年达到1.8万亿美元，成绩也不错。

　　从债务层面来看，全球债务水平仍然很高。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2015年全球债务占GDP比重是234％。根据国际金融学会的统计，全球债务占GDP的比重是314％，这是根据不同口径计算的。无论哪个数据，都可以看出，全球债务水平还是很高的，债务总体还是在一点一点地上涨。

　　全球金融股市今年普遍上扬。根据国际机构资本国际公司编制的MSCI指数，2017年1月到9月，全球股值上涨了19%，近20%。但这与全球经济的表现差距非常大。其中，发展中国家增长速度更快一点，但美元在过去一年里总体来讲是下行。美元指数，无论是看它的名义还是看它的实际，这个指数都在下降，到目前为止，是有波动并在波动中下降，大概下降了5%到7%。

　　商品价格层面的大宗商品价格，如石油、粮食、矿产品等价格，在过去一年的波动比较大，在过去一年大宗商品价格略有上升。

　　中国经济在不断地对世界经济作出自己的贡献，我们推动全球经济朝着稳定、中速方向发展。新华网发（翁叶俊 摄）

　　世界经济未来发展的方向是什么？

　　第一，当前增长状况能不能可持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按照购买力平价，预测2018年世界经济增速是3.7%，然而我们看到很多数据，这些数据并不支持目前全球的高速增长。

　　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看，这个增长率相比历史时期是非常低的，很多国家还是负增长。劳动生产率没有增长，全球的经济增长一下子达到3.7%，它的基础就少了很重要支柱。此外，经济增长的直接原因来自于总需求，总需求包括两个重要的内容：一是投资需求；二是消费需求。目前的现状来看，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的增长速度都很慢。2000年到2008年，全球投资需求平均增长8.5%，消费需求平均增长7.4%。过去五年，全球投资和消费需求分别增长2.1%和1.8%。由此看出，投资总需求不足的情况下，经济增长速度却一下子要提升起来。因此，从这些层面看，全球经济高速增长的支撑力还是比较弱。

　　第二，今年的股价或者说资产价格上升速度很快，这是全球性的。资产市场会不会出现或者有人说已经出现了泡沫，马上就要破灭？金融危机爆发以后，道琼斯指数曾一度跌到7000点，现在突破24000点。美国的股票市值已经达到了40万亿美元以上，从历史来看，美国的股票市值一旦超过GDP的2倍，往往在一年内就会出现调整，调整力度就是股价下跌10%或15%。资产市场泡沫是否会马上破灭？这当然是有争议的，房价也是如此，所以人们担心资产市场出现大问题。但是如今的情况是不一样的，美国的银行杠杆率从40倍降到了20倍，我个人认为，明年在发达国家或部分发展中国家会出现资产市场调整，这种可能性在20%。

　　第三，美国货币政策与全球货币政策的变化对经济有多大影响？美联储的联邦基金利率在2017年一年中提高了3次。根据美联储主席耶伦的说法，明年可能还要提升。她担心的问题中，一个是美国的债务，她说，“不是很高，但是也不低”，而货币政策回归常态这是她既定的目标。欧洲和日本现在也在考虑跟进，目前欧洲已经作出了一些表态，包括购债规模等。日本也在讨论是不是能够降低通货膨胀目标，如果把通胀目标降到1%的话，货币政策推出的合法性就有了。

　　但是货币政策本身对经济有多大影响？过去几年，全球的央行，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央行都在推行宽松的货币政策，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大量流动性进入了资本市场，推高了资产价格，而货币乘数和货币流通速度都处在历史低点。比如从美国的货币乘数来看，截至今年10月份，美国的货币乘数是3.59。2008年4月的时候，美国的货币乘数是9.32。可以看出，美国的货币乘数现在非常小，说明经济活动不那么活跃。

　　货币政策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它的传导机制到底会怎么样？它是一种促进作用还是扰动作用？这都是值得我们考虑的问题。现在考虑货币政策时，依据的一个主要指标是就业。从就业指标来看，美国的失业率下降了，但是美国年龄在25岁—54岁之间的劳动力人口中，不寻找工作的人占劳动力总人口的比例，去年是15%，而这个数字在50年前是6%。这就说明，有大量的人不去找工作，劳动参与率尽管有所上升，但是和历史上平均67%、68%的水平还有差距。所以就有人公开指出，就业指标不能作为制定货币政策的依据。

　　此外，美国的财政政策，特别是特朗普的税改政策的影响有多大？我们在资本市场中看到，包括股价的上涨以及洼地效应，使很多国家面临着减税压力，面临着改变自己税收政策的决策，这个影响有多大还在评估。

　　总之，未来世界经济势头总体还是延续目前增长的态势。3.5%、3.6%的态势的概率是比较大的，但是有很多潜在风险，因为其中没有考虑地缘政治因素。但是我们还是有信心，中国经济在不断地对世界经济作出自己的贡献，我们推动全球经济朝着稳定、中速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