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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凡: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力场”

2018年07月25日 16:01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知名媒体人、财经评论员吴伯凡7月22日在“博鳌·21世纪房地产论坛”上发表主题演讲,题目是《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力场”》。

  以下是演讲全文:

  吴伯凡:题目特别大,时间特别短,水平有限。我从侧面看看粤港澳大湾区的机会,当然挑战也是很多的。我演讲的题目是粤港澳大湾区“创新力场”,前两年流行一本书叫做《创新与社会》,将一个社会的繁荣理解为一个场,就象磁场,各种电磁场一样,一旦这个场建立后,各种要素进入后,就会产生力量的乘数效应,不是加法,而是巨大的放大作用。大家都知道乔布斯的概念,现实扭曲力场,现实是一回事,扭曲和改变立场后,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在这个场里就会发挥非常大的作用,一个组织甚至是一个城市,如果再一个力场和不在一个力场里面的能量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我解释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力场,如何真正建立有乘数效应,而不是内耗效应,也不是加法效应的创新力场。

  我要说到三个词的时候,大家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联想,旧金山、特拉维夫和深圳,大家马上联想到创新,因为旧金山是硅谷的中心,就是创新的代名词。特拉维夫是全世界第二大创新基地,因为以色列在纳斯达克上司的公司仅次于美国,深圳也可以说是中国的创新中心,除了中心之外,我们还会想到什么?想到挨着海边,旧金山靠近海,特拉维夫挨地中海,深圳也在海边。前一段时间有一本书《创业的纬度》,提出了非常有意思的观点,一个地方的创业氛围的强度,与这个地方移民化的程度成正比,具有强观点。如果一个地方的移民很少,或者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住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创业就不行。通过这个例子,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类似的规律。中国历史上文化大繁荣,北方的四大家族从北方迁移到今天的江南地区,导致文化大繁荣,这些大家不是姓王就是姓谢的。当时王羲之也好,后来明朝的王阳明,都是移民而导致持续很长时间的文化和经济繁荣。古希腊历史上,移民和创业有本质的关联,数据上的强关联。到底是为什么?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后来看到美国著名的创业企业,孵化器是YC创业营,很多著名的企业从这个孵化营出来的,他们对于创业人员提出“三无二有”。无根、无钱、无知(无畏),很有知识的人和企业,反而没有办法创新。“二有”,有精力,有死党。你自己是否是精力特别充沛的人,睡眠时间高于4小时还是低于4小时的人。死党的意思,读书就有同学,到外面闯荡,没有同学,也要有同乡,才可以创业。如果将“三无二有”用于移民也是这样的,移民到另外一个地方是无根、无钱、无知,两眼一抹黑,有精力有死党,这就是创业和移民之间本质关联的依据。

  以色列就是移动民族,移动国家,几千年的历史上,能够成为一个国家的历史也就是二、三百年,其他的时间,家园都是被侵占的,被迫流落到世界各地。目前来说,80多个国家都有犹太人。以色列天然的就是移动民族,通信有固话和移动通话。以色列就是移动通信协议,这就是他们的圣经,可以到世界各地,形成了人类精神共同体,有信念,无国土,最后还会有国土。有国土无信念,最后国家就会失去的。以色列是移动民族,1948年犹太复国主义胜利了,建立了以色列这个国家,按道理是单一民族国家,实际上每一个回到这块地方的人,都携带着曾经生活过地区和国家的文化到这里,因此以色列就是移民国家,一直到现在,移民国家的色彩非常的明显。

  全世界以色列是有犹太民族最多的国家,目前是610万,总人口接近800万,还有阿拉伯和其他的民族,也有华人构成。美国第二是540万,以色列说是700多万人,还要加上美国的540万人,实际上就超过了1000万。这540万人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数字,以1.9%人口,占据了美国各行各业,只要说起来,都能想起来很多的名字。克林顿政府内阁的六个人都是犹太人,民族在以色列也好,美国也好,硅谷和好莱坞都是他们的天下。如果按照移民指数来看,有人做了一个排列。移民的构成以及常规外来人口净流入,不是简单的打工过来,家还在别的地方。移进来,住进来,这叫做移民。北上广深就要重新排列,“深、北、上、广”,广州移民相对比较稳定。更有意思的是上海,就是移民城市,当时是上海县划出很小的地方,一批又一批,两次大的难民涌入形成的移民城市,现在去移民化,非常的排外,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什么互联网公司到现在老三家新浪、网易、搜狐,新三家BAT都没有上海的,再出来三家也没有上海的。

  如果从移民性,移民知识的高低来看粤港澳大湾区湾区的优势和劣势的时候,有一个挑战。深圳移民的特征非常明显,它呈中心边缘结构。不是分布式,不是葡萄干和面包型的,深圳的移民形式非常的明显,惠州就不是这样的。粤港澳大湾区11个城市不是呈分布式,佛山更加不同。我们说到粤港澳大湾区的时候,很容易跟美国的城市对比。深圳对比旧金山,广州是洛杉矶,珠海是圣地亚哥等等。实际上跟硅谷的特点相比,移民性是很大的差异。

  在一个地方读书、读大学留下来工作的可能性很大,最高达到了65%甚至是70%,如果就业状况不好,也会大量的流出去,反面的例子是武汉。武汉教育基础非常好,按照实力排在全国前五位,大概是第三位,由于就业的基础不好,所以大量的人就流出。深圳繁荣,有一个华工现象,华为的3个CEO,2个是华工的。深圳形成了价值洼地,吸引了人才。无论纽约湾区还是旧金山湾区,特点就是有大学群,不是一般的大学,而是世界一流的大学。旧金山的学校包括加州大学等等,你在哪里走的时候,感觉这么好的学校怎么都这么近,纽约湾区也是这样的情况。

  65%作为准移民的大学教育,到这里读书,有一半的可能,相当于移民到这里,这是很重要的指标。东京湾也具有一流的大学群,目前粤港澳大湾区没有形成一流大学群,尤其是深圳,虽然也有著名的大学开分校,说明潜力是很大的。如果粤港澳大湾区真的具有全球竞争力的湾区,一定是一流大学形成的网络。

  粤港澳大湾区的挑战二:缺乏大学群的城市群。除了移民呈分布式状态,缺少大学群。城市网络形成了,城市之间的互联互通已经非常明显,但是大学还没有形成。第一没有这么多的大学,第二,大学之间没有形成真正的互联互通。我们看硅谷的公司,雅虎就是杨致远读大学的时候开始创业,当时有一个供学生创业的网。今天被收购的SUN,现在叫做太阳微系统公司,现在被收购了。原名是斯坦福大学网络,甚至是FACKBOOK也是从大学开始的,也是从网络开始的。大学之间的互联互通,形成的乘数效应和聚集效应不身处在那里,很难感受的。珠三角是以制造业为主的产业路径,需求和感受都不是那么强烈。如果真的晋升为全世界第三大湾区,我们要写一个清单,要完成一些任务,大学群就是其中的任务。

  创新的供给侧与需求侧

  创新不是主观的意愿,天天喊创新就可以创造出来的。创新是自然的生态,海南的气侯里面就是有椰子树和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如果认为椰子树好看,将椰子树移到北方区。北京的一些小区是用塑料做的椰子树,北京是没有这样的生态,长不出这样的植物。创新是自然生态产生的特定创新生态系统下的非常繁茂的新物种,这就是创新。硅谷和特拉维夫从创新供给侧和需求侧来看。

  我2005年第一次去硅谷的时候,他们说这是硅谷,我看到是一座大厦,硅谷怎么会跟美国国家宇航局在一起,后来就想明白了,美国国家宇航局要求的所有产品都是从零到一的,要求的技术都是从零到一的,没有谁能够生产既定的产品。美国国家宇航局是没法采购的,美国国防部的设备和武器可以向军火商采购,向民用公司采购的,但是航天是没法采购的,怎么办,就要研发做出来,自己不可能事事进行研发,我有很大的一笔钱,找到最有可能研发出来的这群人,找来找去,哪里最适合,要找到大学密集,名校密集的地方,土地空旷。美国国家宇航局就选址了圣何塞到旧金山的一百多公里,这里就是山谷,牛羊满山坡,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多的牛羊。他们说,长的草太难看了,雇人割草太贵了,租了牛群和羊群过来吃草,根本不是城市的地方,由于有了美国国家宇航局强势需求。需求到了怎样的地步,例如宇宙飞船和火箭上的太空燃料非常的贵,如果零部件减少一公斤,可以算出减少多少太空燃料。找到英特尔的时候,将芯片和处理器做的越做越小,越做越轻。我们知道摩尔定律,18个月晶体管数量增加一倍,体积明显减少,价格降低一半。相当于对赌,美国国家宇航局将钱给他们,你做出来,我获利,你做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钱就算打水漂了。在此之前,没有这样的投资方式,今天将它叫做风险投资。风险投资最早是从硅谷开始的,美国国家宇航局有很多的钱,星球大战提供了大量的资金。需求侧是很硬,刚性的需求,不能打折扣的。就是要将它做出来,做不出来,采取类似于风险投资的方式。这边是大量的人才供给和资本供给,由于有这样的生态系统,产生了象英特尔和后来的苹果等一系列的公司,特拉维夫也是这样。硅谷的起来,因为冷战,美国国家宇航局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美国国家宇航局开创性的合作和投资方式,使得硅谷出现了。军工和军事的需求,永远是科技进步的第一驱动力。以色列也是这样,有几大产业,农业很发达,最大的产业就是军工产业,很多的技术应用于军事上。宝马车上有夜视仪,当年中国向美国买,他们不卖。夜视仪应用于坦克上,以色列卖给中国是200万元人民币一台,首先是在军事上才有可能做,纯粹民用的话,不可能使用的。以色列跟美国一样有强需求,有军事上从零到一,远超于日常需求的技术和创新。也是由国家驱动,进行合作和投资的体系,源源不断的资本供给,源源不断的人才供给,这就是大学群。源源不断的刚性,高标准的需求,这是重要的生态创新需求。无论是加州还是以色列都是这样。

  粤港澳大湾区挑战之三:强力需求与资本不足。异想天开的需求不可能产生,今天的企业越来越关注使用过程中隐形的痛点,进行突破。我们从零到一创新的模式是不错的,教科书上有三种,第一种是颠覆性的,就是从零到一,一旦出现,将原有的技术和产品进行颠覆。还有一种就是维持性的创新,典型的就是瑞士,跟以色列是相对的,人口几乎是一样。一个是内陆国,一个是临海,一个全部是山,一个全部是沙漠。他们的创新,基本上是维持性的创新,已有的东西,好上加好,精益求精,做到你根本做不到的程度,并不是新鲜的玩意。

  深圳腾讯是创新的典范,腾讯跟以色列关系很大,我们喜爱的企鹅是以色列的几个腾讯员写出来的,我们给企鹅加了围脖,变成了QQ。从零到一我们没有动机,没有习惯和传统做。我们精益求精,将它做得好上加好。中国还有一种创新就是山寨式,他们将一个产业做坏了,做没有了,原有的东西无法再做了,同时也不会搞新的东西。

  创新力场五要素与乘数效应:制度红利、移民基因、大学群、强力需求、强势资本。五个因素才会造成创新的力场。今天粤港澳大湾区要成为真正具有创新力的热土,就必须要有这五个因素,我们到底缺哪些。

  结语:不可不弘毅。弘就是要看得远一点,现在确实很有成就。加州占美国GDP的17%—20%。粤港澳大湾区占中国的GDP接近13%,以0.6%的土地创造了这么高的GDP,确实了不起,但是我们要看得远一些,在世界范围内对比一下,看看特拉维夫和旧金山,这就是弘,要远和大。毅就是坚韧坚持,不是一天两天做起来的,不要撸起袖子吹牛皮,而是要撸起袖子加油干。

(责任编辑: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