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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壮举叫远征——“诗颂长征”征文选登

2016年10月22日 16:02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编者按

  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光明日报文艺部和融媒体中心联合举办了“诗颂长征”作品网上征集活动。活动开始一个月内共收到来稿600余件,在光明日报“两微一端”(微博、微信、光明云媒)上边征边展20余期,受到读者的一致好评,有多首诗词还被读者自发制成音视频作品在诗词微信圈广为传播。特邀评委、著名诗人、中国作协原副主席高洪波认为,一些诗作“真有气势,手法亦新,是重新用年轻的视角诠释的长征,发人深思”。本版今天特选登部分已展播的优秀作品,以表达我们对长征精神的礼赞和对红军将士的敬仰。

  走过雪山的红军 郭红松绘/光明图片

关于长征的记忆

 

  □ 陈天虹

  之一:雪山,理想的高度

  所有的山神都是易怒的

  它以一种叫作海拔的冷酷

  倒逼出雪莲的娇艳、苍鹰的翅膀

  信念的顽强

  以一碗辣椒水的温度 上路

  接受山神肆虐的礼节

  呼啸中,雪在狂舞风在擂鼓

  我们衣衫褴褛的理想主义者

  飞翔在雄鹰都胆怯的高度

  你拉着我,我拉着他

  红小鬼拉着马尾巴

  以饥饿、疲惫和死亡

  与山神达成默契

  接受了山脚下数十万追兵的注目礼

  抬望眼

  刺破苍天的,不止是山

  还有山顶的红旗

  之二:草地,大地的滋养

  把青稞吃进去

  把生长在牛粪里的青稞吃进去,我们行走

  把野菜吃进去

  把有毒的野菜吃进去

  为了生,有些死亡远离了我们

  吃水洼里的小鱼

  为了江河纵横的大地

  吃腰间的皮带

  为了子孙能悠闲地牧马

  ……

  最后,吃我们滴血的柔情与苍凉的感激

  仿佛在啃噬自己的心——

  枪声过后,那些战马

  所有的营养

  成为了滋养共和国的血液

  之三:奔跑,直立者的极限

  奔跑,有一种运动叫马拉松

  奔跑,有一种追赶叫夸父逐日

  奔跑,有一种壮举叫远征——

  不管有多少个太阳此起彼伏

  我们的心中只有一个

  在陡峭的山峦上,奔跑

  在危机的密林里,奔跑

  在咆哮的河岸边,奔跑

  在漫漫的黄沙中,奔跑

  草鞋和破布包裹着脚,奔跑

  泥、血、汗痂结着,奔跑

  奔跑,跨越十五个省,三百多个晨昏

  迎着弹雨,飞奔两万五千里

  在染上鲜血的四季里

  以出其不意的弧线,挥洒艺术

  奔跑出战争的智慧

  并以饥饿,奔跑出

  人类直立的极限

  偶尔,停下来

  以胜利结束伏击

  用思索确定方向

  俯下身,掩埋战友的躯体

  昂起头,向着北斗星的方向

  继续

  奔跑

  生,是一种永恒

  我们的奔跑

  与死亡无关

  之四:长征,未结束的故事

  太多的历史,在时间里蒙尘

  唯有品格,无视时间

  依然锃亮

  犹如千年前的汉唐,几百年前的康乾

  以及,穿越了八十年的长征

  那些坠落的星星

  成为一座座雕像

  以《国际歌》的雄浑

  布满在乡关的途中

  山峦和河水承载着

  对于红军哥哥的记忆

  用鲜花把家园守望

  今日,我们用高铁和民航抵达

  长征的火炬

  依然在路的前方

  回望长征(组诗)

  □ 孙可歆

  松潘草地

  重新擦亮七根火柴

  重新照亮寒冷

  重新从八角帽上抽出缝衣针

  重新做成鱼钩,在沼泽里钓起生存

  重新把皮带皮鞋割碎

  煮一锅饥饿

  重新像神农一样尝遍百草

  只为战友不掉队

  松潘,不是普通的草地

  沼泽、泥潭、阴雨、寒冷

  生命的极限

  也许,是上苍用来检验一支队伍的意志

  把他们推到绝境,然后重新涅槃

  松潘沉默如初

  说不出那些被它吞噬的名字

  它只有让自己更沉默

  不去惊扰每一个

  走不出草地的灵魂

  赤水河

  一条河,用红色的颜色

  接纳同样有着红色旗帜、红色名字的军队

  滔滔的河水,赤浪翻滚

  横贯川、滇、黔

  遵义做一个节点,上接乌江,下连赤水

  让这支工农的队伍,找到魂魄

  从遵义开始,一渡赤水,伺机歼敌

  二渡赤水,回师遵义;三渡赤水,诱敌深入

  四渡赤水,突破乌江,脱离包围

  至此,一条河完成了比水的颜色更红的历史

  完成了一支红色军队

  从被动撤退,到战略转移的升华

  那个和这条河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人

  手上,饱含智慧的纸烟

  很像赤水河谷里神秘的雾气

  夹金山

  无法深入夹金山雪线

  在呼啸的风中,找到那些苍凉的足迹

  一年又一年,雪已覆盖足迹里的悲壮

  四千米,阳光

  已无法融化每一粒雪中的忧伤和坚韧

  那些鲜活的生命,朴素得像雪一样

  在他们倒下的时候,雪是他们唯一的葬礼

  世上,再没有一支队伍如此简陋

  没有棉衣,没有营帐,只有布衣草鞋

  走进风雪,每一个脚窝,都会夺走

  生命的热量

  那个四川女兵,背着沉重的铁锅

  岩石下歇歇。很快,大雪掩盖住她整个身体

  她和铁锅成了一座不可分割的雕像

  成为后来者的路标

  战友经过她时,不再迷失,径直走向信仰

  大渡河

  铁索,急流

  大渡河畔,壑立,沟深

  枪声已经远去,铁索上的血迹

  也被风雨擦拭干净

  二十二名勇士,已成为岸上的丰碑

  铁索还在,两岸花香

  每年慕名而来的人,一批批走过

  我驻足遥想,二十二名突击手

  是揣着怎样的精神迎着子弹爬去

  被身体擦亮的每一寸铁索

  都是热的,被信仰注入的灵魂

  理想远高于生命

  从那一刻起,大渡河

  不再是阻挡洪流的天堑

  那些穿过铁索远去的背影

  已消隐进历史的尘烟

  只有大渡河日夜不息的涛声

  喊着每一个英雄的名字

  六盘山

  一个伟人,登高望远

  捏着纸烟沉吟,屈指二万五千里

  已被放大为崭新的江山

  他,把坚硬收进风里,收进身后的岩石

  把山的高度收进一首诗: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他只轻轻一捻,一座山

  就成了胜利的节点,那些被风打开的事物

  包括硝烟和枪声,包括草鞋和眼泪

  统统刻进二万五千里的足迹

  而那些把生命留在路上的人

  他们用伫望的目光,打量着前路

  打量着继续行进的脚步

  也许他们正蜷曲起自己,用小我的方式

  刻进岩石,埋进泥土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红色的足迹一次又一次穿越雪线

  穿越转折和生死

  盼

  □ 暖 玉

  你

  头戴红星手握长矛

  告别红烛远征他乡

  出村路上

  有你没留下痕迹的脚步

  老屋树下

  身影随风斜了又瘦

  你可记得胸口那朵大红花

  柜子里酣睡闪着光

  就像圆了又缺的月亮

  你看

  老屋门前槐花盛放

  细纹几道添在树干上

  风吹雨打院门斑驳

  可你的手指

  从未叩响。屋角柜子里

  躺着那天那夜穿过的小红袄

  和你戴过的红花

  依偎、相伴

  家里

  门坎一低再低

  低到左出右进的脚窝里

  独独没你三印两迹

  谁用脊背驮起日子

  谁陪着七星眨巴眼睛

  水缸倒影里

  再也找不到润泽前额

  找不到发髻黑和亮

  倒影说

  你找的太阳住在东方

  如果小红军已长大

  □ 张雪飞

  陪着孩子学习,在那篇课文里

  我们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小红军

  深秋的太阳西落,草地上

  蹒跚脚步拖着孤瘦的身影

  每一步却坚定地踏下

  踏实,拄着与身体同高的长枪

  小红军稚嫩脸庞黄黄的

  坚毅的目光却始终追着

  红旗前进的方向

  马蹄声紧

  追赶队伍的将军请小红军上马同行

  一推再推,小红军拒绝了将军的好意

  望着将军前行的背影

  小红军任身躯缓缓倒在泥沼中

  将军醒悟,返还相遇处

  望着那牛骨上的牙印

  将军万分悲痛,泪水如雨落

  一个故事真实而鲜活

  深刻了午后的时光,心痛中

  孩子和我都是涟涟泪光

  此时,孩子的声音响在耳边

  爸爸,如果这个小红军活着长大了

  那会是什么模样?

  是的,孩子

  如果小红军长大了

  他会成为坚强的革命战士

  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是的,孩子

  如果小红军长大了

  他会看到五星红旗的飘扬

  人民共和国的成长

  是的,孩子

  如果小红军长大了

  他会坐在榆荫 下棋喝茶

  和太爷爷一样幸福安康

  腰别横笛的姑娘

  □ 赵大民

  我十一岁的女儿

  还在娘的怀里撒娇

  而你却拄着一根木棍

  走在草地里

  蹚在雪山上

  成为长征路上

  最小的女红军

  一个腰别横笛的姑娘

  一只笛

  竹子做的笛

  在你的唇边吹响

  你边歌边舞的模样

  如一朵雪莲怒放

  一只笛可以让雪山变得温暖如春

  一只笛可以让草地变得鸟语花香

  一个个红军将士

  在笛中走得更加踏实

  在笛中走得更加铿锵

  我想念这一只笛

  想念吹着这笛的姑娘

  想念歌着万水千山只等闲的长征人

  便想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不忘初心

  继续前进

  我和她曾经13岁

  □ 田艳艳

  坐在陕西渭南明亮的课堂上

  想象棉花山的奇寒

  白糖山的艰苦

  雪山,是我跨不过去的心结

  小董姑娘和曾经的我一般大

  13岁那年,是我们人生第一个本命年

  我和同学们坐着听故事

  故事里的小董们却不敢坐下

  雪山的棉花和糖,是被施了魔法的

  只要坐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我睁大眼睛,怕眨一眨眼

  小董会掉进雪洞

  铁沙子的飞雪把我的雪花

  压缩在想象的惭愧里

  天上地上都是风,冷风里的冰雹

  像老家的李子一样,只是

  砸在身上却无半分温情

  只有军团首长拉着她,鼓励她

  炊事员郭叔叔倒下了

  他背着他的锅,小董哭了

  她不懂,他只是去了天国

  给牺牲在长征路上的战友做饭

  我也哭了,就是翻过18座大山

  涉水24条大河

  我也不能安抚她跌倒的疼痛

  温暖她冻麻的手脚

  我只是默默祈祷,她的红辣椒还能保持体温

  13岁,妈妈给我买的红夹克

  既美丽又温暖

  妈妈说红色吉祥,助我度过本命年的灾

  小董她们却要经历白色暴风雪的洗礼

  才能走向红色的希望

  13岁,我们在故事里相遇

  我和小董们一起回望

  金沙江畔前方那座威武的雪山

  我们哭了,笑了

  因为,我们迈出了勇敢的一大步

  长征,从13岁的洁白开始

  我和小董学会了

  每一次跌倒后,再爬起来

  人道,天道

  不忧不惧,把命运之路走在脚下

  《光明日报》( 2016年10月22日 07版)

 

 

(责任编辑: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