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多菜地滥用国家禁限农药 菜农之子不敢吃

2013年05月29日 07:24   来源:金羊网-新快报   

  ■番禺田间高度农药随处可见。

  "神农丹效果好,不少人使劲用。"菜农张春新说,"这里种芹菜的没有不用的",原因是芹菜太容易生根瘤,如果用了神农丹,一亩地能出1万斤,不用的话,3000斤都难。新快报记者王琛/摄

  新快报记者走访调查发现,国家禁止、限制 使用的农药不仅易买还受菜农“追捧”

  明禁农药滥用调查

  ·记者走访

  ■新快报记者 阮剑华 文/图

  相隔不到半年,海南毒豇豆、山东毒大姜、湖南镉大米事件相继曝光。人们对食品安全关注程度前所未有的高。毒豇豆、毒姜原因已经查明,属人为施加禁/限农药导致。镉大米原因目前仍是个谜,一说是喷洒农药导致镉超标,一说归咎于酸雨、土地污染等环境问题。

  几个事件,都能看到禁/限农药滥用的身影。这不,前不久一项为期近两年的研究公布结果,显示在山东和广东两个典型农业区的土壤、水体和空气中,均可检测出120余种农药,其中不乏已禁用多年的有机磷和有机氯农药。

  依照研究报告所抽样的地点范围,新快报记者就此进行了为期两周的调查。结果触目惊心,国家明文禁止的农药在广州市场上能轻易买到;与此同时,新快报特派记者前往山东,也发现了类似,甚至更为严重的禁/限用农药滥用问题。

  在广州番禺、白云区走访过程中,记者从田边找到了无数个农药瓶,其中不乏正在使用当中。在这些农药瓶上,记者看到了数个熟悉而又令人惊讶的名词:呋喃丹、氧乐果、甲基对硫磷、硫丹等。这些农药均在国家农业部明令禁用或限用的公告之列。

  也许是于心不忍,有菜农在接受新快报记者采访时提出“忠告”:“第一批摘蔬菜最好不要吃!”

  菜地走访

  剧毒农药随处放“基本上什么虫都能杀”

  番禺区洛浦街南浦岛,一度是广州为数不多的农耕岛之一,种菜、种草在当地很常见。

  下午2时许,新快报记者徒步来到其中两个村的菜地进行走访。田间,废弃农药瓶随着肮脏的污水在沟渠漂浮。菜地里,豆角、冬瓜、苋菜、通心菜等作物茁壮成长。在菜地一角往往搭建着一个建议棚架,里面就是菜农摆放农药、化肥等物品的地方。

  沟渠里打捞了不到半个小时,记者便搜集了20多个农药瓶,在里面找到了“氧乐果”、“硫丹”、“灭多威”三种国家禁/限用农药。翻查棚架时,记者同样发现了这几种未用完的农药。而在一块种植豆角、黄瓜的农田里,记者甚至找到了一瓶高毒农药“甲基对硫磷”。

  当地菜农老郭(化名)告诉记者,“氧乐果”主要用来对付蚜虫,“灭多威”对付菜青虫、蚜虫、菜蛾等,至于“甲基对硫磷”、“硫丹”,两者均是高毒农药,用他们的话说“基本上什么虫都能杀”。

  菜绿果肥不生虫“但菜农自己基本不吃”

  番禺金山村,曾因曝光“垃圾肥种菜”为市民熟悉。该村金山大道两旁遍布大片农田,种植葱、菜心、瓜类等作物。据村民介绍,由于广州雨水多,菜农喜用效果持续时间更长的乳油剂农药。加上天气湿热,害虫生长速度奇快,农药喷洒量也会随之增加。

  “杀虫脒”、“呋喃丹”为当地最常用的国家禁/限用农药之一。前者主要用于杀灭地面害虫,尤其是跳甲虫,这种农药是神经系毒素,降解期一般是7天。后者主要用来杀地下虫,如百足、沙虫等,降解期约两个月。“我们这边都在用,用其他的农药没效果,替代品只能杀死成虫,杀不死虫卵,而且很贵。”菜农老张(化名)说。

  白云区的望牛墩,不少农地租给了外地人耕种。在当地人眼里,租户的技术非常好,叶子宽大翠绿,果实个大肉厚,极少虫咬的痕迹。“他们种的菜都是卖的,自己基本上不吃,估计是农药喷得厉害的原因。”当地村民如是说。他表示,当地菜农也很喜欢用“杀虫脒”,而且喷洒的次数非常多,“效果持续时间短,喷洒的次数非常多,碰到下雨天气,每隔两三天就要喷一次。”

  试买农药

  禁限农药不上架老板悄悄拿来卖

  据受访菜农介绍,在当地几乎每个农药店都能买得到国家禁/限用农药。为了印证菜农的说法,新快报记者在番禺的金山村、清河市场、化龙镇的农药店尝试买药。

  在金山村一个化肥农药店,货架上摆满了各色农药,包括“敌敌畏”、“啶虫脒”等,名字千奇百怪。但查看许久,并未看见国家禁/限农药。问及是否有“杀虫脒”出售,老板先是沉默,继而摇头,称“上面有规定不能卖”。

  与记者相熟的菜农老黄笑着提醒说,这样的购买方式太过没经验,“买农药,没有人会说出具体名字的,只会说要杀什么虫”。记者随后来到位于石碁镇的清河市场,其规模很大,光售卖农药的店铺就有一整排。依照老黄所教的方法,记者来到其中一家,佯装要杀跳甲虫,而且要杀灭虫卵,同时声称尝试过其他农药,效果却不好。农药店老板接连推荐了几种农药被记者拒绝后,他笑了笑,转身进入内室,取出了一包农药,上面清晰写明“呋喃丹”(克百威)。运用同样的方法,记者在化龙镇一个农药店买到了“氧乐果”和“百草枯”,前者是国家规定的禁/限用农药,后者将于2016年禁用。

  菜农忠告

  第一批摘蔬菜最好不吃

  尽管国家禁用或限用,但“氧乐果”、“呋喃丹”、“杀虫脒”、“硫丹”、“灭多威”农药因为毒性强,效果好,价格便宜,深受菜农们青睐。

  菜农老黄,经营着一家无公害农庄。他说自己是凭着良心种菜,因为极少使用农药,种的菜卖相极差,却很受青睐,许多市民会专门到他的农庄买菜。他举了“呋喃丹”为例,该药的替代品为一种叫“地虫灵”的农药,两者的药效均在于杀灭地下虫类,多用于甘蔗。“呋喃丹”市面价格约19元/包,重量为两千克。“地虫灵”市面价格约22元/包,重量要小得多。“呋喃丹”的药效期可达60天,而“地虫灵”的药效期只有20天。“一对比就知道哪个划算,更重要的是,‘呋喃丹’的效果要比‘地虫灵’好得多。”老黄说。

  在采访过程中,一位不愿具名的菜农向记者揭露了种菜“潜规则”。对于农药残留,他没有直观的看法,不过却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做法。

  “以菜心为例,同一批菜心,要分几次来摘,第一、二批最容易残留农药。”这位菜农说。分几次采摘的原因在于每棵菜的成长速度不一样,一般每次菜心要分三、四批采摘,进而齐根挖掉抛弃重新种植。在此过程中,为了确保后几批蔬菜没有虫害,菜农往往在第一批农药采摘前喷洒一次农药,“农药有效期7天,采三、四批菜也是要一个星期,刚刚好,所以第一、二批菜就很危险。”

  中国农科院研究报告发出预警:

  市郊农田农药残留已达百种

  国家禁/限农药在番禺、白云周边的滥用,事实上是整个广州农药使用现状的冰山一角,因为在中国农科院的一份报告中,广州的土壤农药残留达到134种之多。这些农药残留,量到达怎样的程度?危害有多大?有何应对措施?记者对报告作了详细解读,试图找到答案。

  研究报告

  大量依赖化学农药的农业生产模式不但会直接威胁人们的食品安全,更向我们周边的土壤、水和空气注入了大量有毒有害物质,在自然中积累富集,成为生态环境的巨大负担。

  报告

  农药残留覆盖“水陆空”

  这份由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资源与农业区划研究所研究员张斌团队受委托进行的报告,研究取样地点选取了山东和广东两个典型农业区。

  2011年5月,研究人员在广州市白云区、番禺区北亭村、南沙区、从化市和增城市陆村的双季稻田和蔬菜地,采集土壤、附近水体和空气样本,在这些样本中对151种符合检测标准要求的农药进行检测。检测采用农药多残留快速扫描法,结果显示,151种农药中,广州周边农区土壤、水和大气中农药检出数量分别是134、120和144种,超过半数的农药检出率为100%。而山东省的蔬菜地土壤样品检出123至146种,小麦地检出农药122至134种;水样检出农药127至142种。其中,潍坊市某蔬菜基地大气中检出农药147种。

  在取样期间,研究人员发现,广州周边农区的农药销售种类达到112种。由于价格便宜、使用效果好,广州周边农区一些老农药品种如敌敌畏、敌百虫、毒死蜱、三唑磷、氯氰菊酯等仍有在使用。

  危害

  毒素积聚损健康毁生态

  参与此次研究的食品与农业专家王婧接受新快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被农药污染的土壤对作物会有一定影响,如土壤中的一些有毒有害物质可能被作物的根系吸收,被农药污染的水如果用于灌溉同样会再次污染农作物,而农药随空气的飘移会带来间接的对农作物的药害。而人体,可能通过“土壤-植物-人体”、“土壤-水-人体”等途径吸收这些残留农药。此外,农药随空气飘移也会直接对农区甚至远距离以外的人产生健康影响,如呼吸系统疾病和急性中毒症状等。

  农药也会使更广泛的生态环境逐渐恶化,主要表现为对于环境的污染和对生态的破坏。此次对两地的采样调查印证了在集约化农业经营多年的地区,土壤、水源和周边空气会积累大量流失的农药。农药的施用会破坏害虫与天敌(包括天敌昆虫、蛙类、蛇类等)之间的生态平衡关系,可能发生害虫的再次猖獗。

  担忧

  标准缺失难证污染程度

  在土壤标准、绿色食品和有机食品标准中,对剧毒农药DDT和六六六(有机氯农药)的残留做出了限定。在《生活饮用水标准》的非常规指标中,包含了20余种农药。而空气质量标准中,则完全没有设立有关农药的标准。

  针对有机氯农药,在两个地区土样中,有9%-13%的农药检出浓度超过400ng/g,最高的达到约13000ng/g。参照中国《土壤环境质量标准》(GB-15168-1995)中对有机氯农药残留的标准(中国仅对六六六和DDT在土壤中的残留有限量规定),而检测土样中农药的残留浓度已经远大于国家二级标准(指能保障农业生产和人体健康的土壤)。

  然而,由于缺乏足够的标准,科学家暂无法确证其余农药残留对土壤、空气和水的污染程度,这份研究报告更多作为一种预警存在。

  ■部门回应

  广州市农业局:

  近年未发生农药残留中毒事故

  就这份研究报告,记者采访了广州市农业局,其回应了几大问题。

  新快报:报告说广州周边地区土壤含有100多种农药残留。

  农业局:目前我国农业生产还离不开农药,所以土壤中含有农药还是有可能的。不同的作物所使用的农药品种不同,不同的农药有着不同的降解能力,有些农药只需几天就可以降解完毕,有些则需要较长时间才能降解。

  新快报:报告说有些样本农药残留浓度已经远大于国家二级标准。

  农业局:在《土壤环境质量标准》只有DDT、六六六这两种有机氯农药的标准,因这两种有机氯农药具有高残留性,在环境中难以降解,被我国于1983年禁用。这份报告中,DDT的含量远远低于国标,表明其在广州目前的土壤中含量是处于安全范围之内。而其它种类的农药,目前国家尚未制定相关的土壤限量标准。

  新快报:这些土壤种出来的菜是否安全?

  农业局:广州市通过加强生产环境监测、加大农产品质量安全抽检力度、禁止销售和使用高毒及限用农药、推广生物防治技术等措施,切实确保了全市鲜活农产品质量安全。近年未发生因农药残留而中毒的食品安全事故。

  新快报:空气中含农药残留,有无相关检测?

  农业局:因目前还没有相关的检测标准和评价标准,也尚未开展空气中农药量的检测。

  目前正被滥用的农药一览(部分)

  国家明令禁止使用农药(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99号)

  ●“DDT”、“六六六”、“杀虫脒”国家限用农药

  ●“氧乐果”:撤销在柑橘树上的登记(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586号);在蔬菜(含食用菌)、果树(含瓜果)、茶叶、中草药材上禁止使用(浙政办发(2001)34号文件)

  ●“灭多威”:在茶叶上、柑橘上、十字花科蔬菜上禁止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586号)

  ●“硫丹”:停止新增田间试验申请、登记申请及生产许可申请,停止批准新增登记证和农药生产许可证(生产批准文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586号)

  ●“呋喃丹”(克百威):在蔬菜、果树、茶叶、中草药材上不得使用和限制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99号)

  ●“百草枯”:2016年7月1日停止水剂在国内销售和使用。该药对人毒性极大,且无特效药,口服中毒死亡率可达90%以上,目前已被20多个国家禁止或者严格限制使用。

  ●“甲基对硫磷”:在蔬菜、果树、茶叶、中草药材上不得使用和限制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99号)

  记者暗访“山东南菜园”苍山县,发现国家禁用的高毒农药被菜农“使劲用”

  明禁农药滥用调查·溯源

  ■新快报记者 王琛

  新快报记者在广州买到的几种禁用农药,多数生产厂家来自农业大省山东。而在不久前网络上热传的一份全国食品安全地图里,累计爆出17种有毒食品的山东省位列“黑榜”第一。新快报记者为此溯源到山东省,试图观察在这个传统的农业大省,高毒农药的使用现状。

  山东省苍山县位于山东省南部,生产粮、棉、油、菜、干鲜果品等农副产品,作为“鲁南的粮仓”和“山东南菜园”,是蔬菜生产、贮藏、加工、出口基地和蔬菜购销的集散地,蔬菜主要销往广州、上海、苏州等地。

  在蔬菜产业上,苍山县拥有一系列辉煌的头衔,先后被国家列为“全国蔬菜产业十强县”、“中国果菜无公害十强县”、全国农业标准化生产示范区、全国无公害蔬菜生产基地县和山东省放心菜示范基地县。

  但这样一个领先全国的蔬菜产业大县,在记者采访中,仍发现国家禁用的高毒农药被菜农大量使用。

  菜农现状

  芹菜用了神农丹,一亩能出1万斤!

  65岁的菜农张春新种菜已经40年,承包了5亩地,主要种西瓜、韭菜和大蒜。

  “甲拌磷和神农丹效果最好,用得最多。”张春新告诉新快报记者,“这些药国家不允许,都是药店里偷着卖。”在张春新的菜地里,记者看见了散落在田间大大小小的农药包装,其中就有神农丹和甲拌磷。

  在农业部2002年发布的199号公告里,明确规定“禁止甲拌磷在蔬菜、果树、茶叶、中草药材上使用”。神农丹的主要成分“涕灭威”也出现在同一份公告里,5月初,山东潍坊的毒生姜涉及使用神农丹,被媒体曝光。

  对此张春新也有耳闻:“潍坊的神农丹让查出来了,上了电视,卖不动了。”

  张春新向记者介绍,神农丹主要用于防治根线虫,在西瓜、黄瓜和芹菜等播种前,要把神农丹洒在地里。“不放的话根瘤太严重,”张春新举例说,比如一亩地的西瓜,提前放了神农丹,第一茬就能收5000斤,如果不放神农丹,要减产一半。

  芹菜是使用神农丹最为严重的蔬菜。张春新介绍,“这里种芹菜的没有不用的”,原因是芹菜太容易生根瘤,如果用了神农丹,一亩地能出1万斤,不用的话,3000斤都难。“你说,谁敢不用?”

  “神农丹效果好,不少人使劲用。”张春新说,菜农都是“一箱一箱地往地里搬”。相比于其他低效药,神农丹的价格是最贵的。“去年160块一箱,今年贵了,200块一箱。前几天潍坊查出来了,现在不好买了,很多店不敢卖了。”

  作为苍山的主要农作物大蒜,同样少不了高毒农药的浇灌。张春新介绍,大蒜主要浇灌的农药就是禁药甲拌磷。“不放甲拌磷,地里长得蛆虫太多了,蒜长不出来。”

  从栽种到收获,通常大蒜浇灌两次甲拌磷。第一次是在每年的10月,菜农们把蒜栽在地里之后,浇水时会添加甲拌磷。第二次则是在春天的2月份,返青的时候,再浇一次甲拌磷。

  除了蒜,种韭菜时甲拌磷的功效同样很好,每次把老韭菜割过一次,就要紧跟着浇灌一次甲拌磷。“浇过甲拌磷的韭菜长势旺,“乌黑翠绿”,没浇过的就发黄,个头小,卖相很差。”

  记者暗访

  买到三种高毒农药,花费不到40元

  在苍山县县城及县城周边的向城镇、磨山镇等地,新快报记者3次顺利从农药店买到了甲拌磷、甲基异柳磷、呋喃丹。在最初暗访的几家农药店,记者提及这些农药,几家店主均异口同声地表示“没有”、“已经不准卖了”,其中一位女店主告诉记者,县里刚刚开了会,正在查,“你在我们这里买不到了”。

  但随后,经过一名菜农的介绍,记者来到同样的一家曾表示没有禁药的店里,店主则走进店里隔间,拿出了甲拌磷、呋喃丹等药品。这位店主告诉记者,他知道“这些禁药都是高毒的,虽然效果好但是政府不准卖”,并且“查到了要罚钱”,所以最近只敢卖给熟人。“潍坊那边(毒姜)不是出事儿了吗,到处都在查,我们害怕你是工商的人。”

  先后在3家农药店里,新快报记者买到了袋装及瓶装的3种农药,累计花费不到40元。以甲拌磷为例,1公斤瓶装液态的价格是12元,500克袋装的颗粒则只需3元。“这些药不赚钱,但是销量大,卖得多。农忙的时候,我这边都是一箱一箱地卖。”店主介绍说。

  新快报记者买到禁药的3家农药店里,禁用药品都没有摆在柜台上,而是藏在暗处。

  农资店

  “不卖显得你不专业,搞得化肥也没人来买了”

  孙华经营农资店已经10年整,主要销售化肥,另外单独列了一个货架销售农药。“最近进的一批甲拌磷刚刚在5月初卖完。”孙华说,除了冬天,其他季节,甲拌磷、甲基异柳磷等农药卖得很好,利润也不错。液态的甲拌磷进价不到10元一瓶,卖12元,而颗粒状的进价则只需几毛钱,卖到3元以上。

  孙华的农资店设在四个村庄的必经之路,农药主要卖给这几个村庄的菜农,以甲拌磷为例,500克一瓶,20瓶,一箱,一年大约能卖50箱上下。在孙华销售农药的10年时间里,从未碰到过政府部门的检查,至于记者问及“经营农药是否需要相关资质”,孙华则表示“从未听说,或许应该有。”但他同时不否认自己知道这些是禁药,“听说县里经常开会要查”。

  因为放在店里气味刺鼻难闻,孙华曾想过不再卖这些高毒农药,并且批发了一些相似功效的低毒药品,但是“销量太差”,并且菜农登门就指定只要高毒的,“你不卖显得你这个店不专业,搞得化肥也没人来买了。”思虑之后,孙华重新购进了禁药。

  在孙华的描述里,进货的流程同样很简单,并不因为这些禁药的高毒性而有任何难度。“就是开了车去市里的农资市场,一手交钱一手搬药,哪有什么难度?”

  效果好的可替代的农药不多,在孙华看来是禁药畅销的根本原因。“如果有低毒高效的,谁来买高毒的呢?”孙华说,自己卖过的那些低毒药品,菜农普遍反应效果不好,“买过一次试试,回来第二次还是买禁药用。”

  菜农之子

  “亲眼看见他大瓶小瓶地买剧毒的药,怎么吃得下”

  对于这些禁药的毒性,菜农们心知肚明,但似乎已经相当淡定。与张春新挨着菜地的王孟祥告诉新快报记者,这些自己种的菜大部分卖掉,自己也吃,“没听说有谁吃了有问题的,就是韭菜吃了容易拉肚子”,他说,“哪里的都一样,都是有农药的,难道就不吃菜了吗?那也太讲究了吧。”

  张春新的儿子张帆在医院工作,多年来坚持不吃父亲种的菜。“亲眼看见他大瓶小瓶地买那些剧毒的药,怎么吃得下?”张帆告诉记者,他吃的菜都是自己再去市场上买,虽然也不能保证其他人的菜是不是也有农药,但是“起码不知道实情,心里舒服些”。

  张春新认为儿子的行为很滑稽。“谁家的不是放了药的,我放的反而是量比较少的,你去买的那些,药更多。”

  张春新种的蔬菜除了少部分自己吃,绝大部分批量卖给市场以及本地超市。“市场上买了我的菜,装了车就运到外地了;超市里记下我的地址和电话,也就把我的菜收下了”,张春新说,除此之外,卖菜的过程没有其他的检查环节。

  (文中受访者皆为化名)

(责任编辑:王思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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