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王旭光
山城重庆，两江交汇处，一场关乎万亿市场未来的讨论正在升温。日前，由中国旧货业协会主办、重庆市旧货流通行业协会支持的2025二手经济高质量发展大会在此举行。大会以“释放万亿市场、抢滩绿色前沿——试点背景下的行业新格局和新价值”为核心导向，汇聚了来自政府、企业、学术界的数百位代表，共同探讨二手经济在新消费时代的多元价值与发展潜力。
“曾几何时，我们行业被视为边缘经济；而今天，我们可以自豪地宣告，我们已成为绿色消费、低碳发展的中坚力量！”中国旧货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常大磊的开场致辞，道出了行业从“拾遗补缺”到“价值新生”的蜕变。商务部流通发展司副司长吴凤武更是指出：“二手商品流通已从单纯的实用性和经济性消费行为，转变为融合绿色、个性与智慧的新型消费模式。”
行业跃迁——
从“小散乱”到万亿生态圈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十五五”规划建议，对中国未来5年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出顶层设计和战略擘画，其中强调，加快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提高资源化利用水平，促进循环经济发展。
二手商品流通行业在我国发展由来已久，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国营信托商店，到改革开放后的旧货调剂试点，再到“互联网＋”时代的规模化、平台化发展，行业规模持续扩大，市场主体日益多元，经营品类不断拓展，带动效应显著增强。
近年来，二手商品交易参与人群越来越广泛。有数据显示，78.3％的人进行过二手交易，97.2％的居民有二手物品。据中国旧货业协会测算，2024年行业交易规模约为1.69万亿元，同比增长28％，近6年平均复合增长率为12％。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4年二手电商行业交易规模达6144.9亿元，同比增长12％。
据不完全统计，二手商品流通门店超过30万家，从业者超过1000万人，市场参与广泛。其中既有传统的实体市场，也有新兴的二手门店；既有线下门店的遍地开花，也有线上交易平台的集中发展；既有特定品类的专门店，也有鉴定、评估、回收、修理、翻新、二次包装、分销、售后全链条“链主”式企业或平台。
经营品类全也由传统的电器电子、家具、图书等品类，拓展到奢侈品、衣物、文娱体育器材、玩具等，基本覆盖了所有耐用消费品和生产资料领域。中国旧货业协会数据显示，电子电器类产品交易量约41.34％，奢侈品、家具及衣物交易量约25.13％。
二手商品流通对消费的拉动效应十分明显。研究表明，城市二手电商交易额每增加1％，能带动当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平均提升0.1％。同时，二手商品流通行业为创新创业提供了极佳的平台。以重庆市为例，2024年行业带动就业创业超10万人。
尽管规模可观，但行业仍面临“成长的烦恼”。吴凤武强调，当前行业面临专业化、标准化的新挑战。回收渠道分散、鉴定估价困难、信任成本高、二手观念普及不足等问题仍制约行业发展。从供给端看，回收渠道还较为分散。二手商品回收仍主要依赖个体工商户回收、社区零散回收，呈现出“多、小、散”特征。各大平台自建的回收体系，彼此标准不一，形成“信息孤岛”。从经营端看，鉴定估价标准化存在困难。同一型号的二手商品，因个人使用习惯、使用时间长短、保养方式不同等因素，商品难以进行标准化描述，导致行业经营“无章可循”。从销售端看，信任成本较高。在二手商品销售过程中，消费者普遍对成色新旧、质量好坏等存疑，完成交易的信任成本较高。从需求端看，二手观念还需加大普及力度。买二手商品、用二手商品，在海外已属寻常，但我国消费者对购买、使用二手商品还存在“面子”等方面的顾虑。
为此，商务部通过完善政策体系、开展试点创建、加强标准建设等举措，推动行业高质量发展。今年4月，商务部确定全国首批二手商品流通10个试点城市和28家试点示范企业，旨在加快培育多元化二手商品流通主体，积极创新二手商品流通方式，规范二手商品流通秩序，形成一批可借鉴、可复制、可推广的二手商品流通典型案例，确保试点工作取得实效。为加强标准化建设，商务部指导中国旧货业协会牵头修订了《二手货品质鉴定通则》《二手货（旧货）术语》《旧货在线交易基本信息描述和要求》等系列行业标准，引导企业合规经营，促进行业规范发展。
聚光灯下——
新租赁经济备受年轻消费者追捧
今年7月发布的《循环经济背景下的消费租赁行业健康发展白皮书》显示，随着民众消费观念的转变，租赁正成为年轻人追求灵活生活方式的新选择，而信用体系与数字技术的融合，则能高效解决传统租赁领域的信任与效率难题。这些变革催生出覆盖3C数码、服饰、家居等多个品类的租赁生态，形成资源高效循环的绿色经济新引擎。白皮书显示，单台手机在租赁生命周期内可重复使用4次，年减排量相当于种植5棵树。
蚂蚁集团循环经济行业总经理邱林用数据佐证了这一趋势：“在Z世代中，65％主张量入为出、比价拼单，44％的消费决策受圈层文化影响。所有权独占不再是消费的唯一答案，使用权共享正在成为新一代的消费方式。”
事实也正是如此，新租赁模式让旧物重获新生，让消费者实现了兴趣自由和圈层自由。
在音乐现场圈，那些长焦聚下的“近距离”体验省钱又出片。去看“他”的演唱会，售价2599元的佳能SX740，租金7.9元／天；售价9799元的三星S24 ultra，租金80元／天。
在体验式出游圈，那些高空下的“远距离”体验壮美又精致。节假日在景区想要一架无人机航拍？安排！售价2799元的大疆 Flip，租金9.4元／天；售价13888元的大疆 Mavic 3 Pro，租金15元／天。
在数字娱乐圈，那些游戏“沉浸式”体验真实又满足。国产5A游戏崛起，带动大量新消费者入圈，PS5游戏机／游戏笔记本电脑租赁一机难求。售价3599元的PS5游戏机，租金仅5元／天；售价13966元的外星人游戏笔记本电脑，租金21元／天。
在精致生活圈，那些轻松舒适“高科技”的体验悦己又轻松。高端美容仪从专业美容院逐步家用化：售价3099元的Ulike智能脱毛仪，租金5元／天；售价8999元的雅萌美白大排灯，租金15／天。
这样的租赁价格很难不让人心动。邱林介绍道，新租赁以信用为抵押，通过科技手段控制风险、覆盖更多样的商品，并重塑流程，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新租赁时代，消费者凭借自己良好的信用作为担保，商家也借助自身及平台的各项安全风控技术保障自己的权益，覆盖更丰富多样的商品类型，同时大幅提升用户在租赁过程中的体验感受，新租赁成为一项双赢的生意，行业也因此爆炸式发展。
邱林表示，芝麻租赁以“即租即用，先租后买”的新消费模式，重塑年轻人的生活消费方式。数据显示，芝麻租赁平台95后用户占比超60％，00后订单年涨幅超200％。过去一年，平台年活跃用户规模达3.42亿，交易用户中Z世代占比为63.7％，年交易GMV同比增长71.6％。
蚂蚁集团积极利用自身数字技术优势助力发展循环经济。芝麻租赁和回收业务作为支付宝“循环绿色消费”的重要实践，已取得显著成效，在为用户提供便捷服务的同时，也实现了能源资源的高效利用。邱林表示，未来将继续通过数字化手段和信用体系，打造全球领先的绿色消费平台，推动更多用户参与循环经济，争取到2025年年底，芝麻租赁和回收业务覆盖全国主要城市，服务用户突破4亿，为国家循环经济发展提供更有力的支撑。
从国际经验看，租赁业务具有广阔的市场和发展前景。根据互联网公开数据，2024年美国租赁业规模为9950亿美元，对GDP的贡献率为3.4％；中国租赁业规模约为400亿元，对GDP的贡献率为万分之三。对照国际水平，中国租赁业市场有着巨大发展空间。根据易观分析预测，2025年新租赁市场规模将超过700亿元，预计到2030年将接近万亿元，行业展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
常大磊对此亦表示认同。他表示，二手流通行业整体交易规模连续多年大幅攀升，从2021年的1.12万亿元增长到2024年的1.69万亿元，线上交易规模也从2021年的4002亿元增长到2024年的7180亿元。除2021年低于GDP增速外，其他3年均高于同期的GDP增速。交易模式也不断创新，线上线下融合发展，产业园区、社交电商、直播带货等新业态为行业注入了全新活力。交易主体愈发多元，越来越多的消费者，特别是年轻人将二手交易视为聪明、绿色、时尚的生活方式，一个规范、有序、充满活力的二手商品交易生态圈正在加速形成。
未来图景——
数字化与场景化开辟新蓝海
“随着绿色生产生活方式得到倡导，循环经济理念深入人心，消费观念加快转变，行业专业化、标准化程度稳步提升。特别是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实施，为二手商品流通行业发展提供了重大机遇。”在吴凤武看来，数字化、场景化是进一步消除行业痛点、挖掘发展潜力、激发消费活力的重要方向。
数字化，就是通过应用AI、大数据等技术，消除信任与效率痛点，促进交易的标准化、智能化。比如闲鱼上线全线AI应用，已覆盖4500万用户，AI促成的商品交易额已突破百亿元。场景化，就是要根据消费需求，将二手商品交易融入具体的线下空间、消费情境与生活方式，释放消费潜力，拓展消费空间。比如转转在北京开业超级转转店，仓储面积达3000平方米，最快一笔交易订单从上架至售出仅用时3分钟，客流高峰期甚至需要限流。
转转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作为循环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旧货行业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而数实融合，正是将机遇转化为高质量发展动能的关键路径。转转集团作为行业的参与者与实践者，始终在探索如何用数字技术赋能实体经济，让二手物品的流通更高效、更可信赖。
转转自主研发二手电子商品回收智能估价系统，基于亿级真实交易大数据和AI算法，综合考量市场供需、商品配置、成色、维修历史等，10秒内提供精准预估价格。回收后，通过367道工序的智能质检体系，生成可视化质检报告，将非标品转化为“准标品”，降低交易成本，激活存量资产价值。
数字经济的核心价值在于数据要素的持续复用与价值释放。转转不仅是二手交易平台，更是致力于构建“循环经济的数据引擎”，让数据成为驱动行业升级的核心动能。“通过深度分析平台海量交易数据，我们能够精准洞察消费者换新周期、品牌偏好、价格敏感度等核心趋势。这些数据洞察不仅能反向优化我们的服务流程与产品设计，更能为上游制造企业提供真实有效的市场参考，助力其开展精准的产品研发、定价策略制定与以旧换新活动策划，推动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升级。”转转相关负责人说。
转转的实践充分证明，数实融合不是悬浮的概念，而是旧货行业转型升级的必由之路。它用技术创新破解了信任难题，用平台提升了流通效率，用数据挖掘了潜在价值，为传统旧货行业注入了全新活力。
无独有偶，邱林也表示，蚂蚁集团将持续打造绿色新消费一站式数字化服务平台，为用户开启绿色、低碳、可持续生活方式。
首先，积极推动行业健康发展。从平台体系化建设入手，一方面与平台商家及地方城市共创可持续经营的商业化模式；另一方面促进消费端绿色行为，培养用户的可持续消费习惯，扩大绿色消费市场规模。同时，响应国家绿色碳减排号召，推动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
其次，深耕行业基础设施建设。坚持发挥以绿色心智、科技赋能、生态开发的数字化平台职责，构建以芝麻信用为核心的数字化服务底座。大力推动AI科技赋能行业，为行业提供高效、智能的技术支撑，助力商家高效经营。
最后，助力行业标准体系建设。作为平台型企业代表，联合行业协会及行业商家共同制定绿色消费领域（租赁／回收）的相关行业标准，明确行业内的服务定义、服务流程及评价体系，并完善行业技术标准体系，提升行业透明度和公信力。
“我们从事的是一份‘变旧为宝、点石成金’的崇高事业，承载着经济价值、环境价值和社会价值的三大使命。我们对二手商品交易的广阔前景充满信心。”常大磊表示，随着行业和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合规体系的逐步完善、绿色消费理念的深入人心，行业必将迎来更加规模化、规范化、品质化发展的新阶段。“这不仅是一片巨大的商业蓝海，更是一项利国利民、造福子孙后代的绿色事业。”
展望未来，吴凤武表示，通过AI、大数据等技术消除信任与效率痛点，可有效促进交易标准化、智能化；通过线下体验店、沉浸式场景等模式，可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拓展市场空间。同时，吴凤武呼吁行业强化规范运营、加快业态创新、提升数字赋能、推进标准建设，共同推动二手经济迈向更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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