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民航第一家航空公司的出现

　　说起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航取得的辉煌业绩，就不能不说起我国民航第一家航空公司——新疆航空公司的建立和运营。新疆航空公司的建立和正式运营是个标志性事件，由此开创了我国航空公司业的发展新历史。此后，我国陆续建立和运营了几十家不同所有制形式的航空公司，犹如百花园中朵朵盛开的争奇斗妍的鲜花，开放在中国大地，由此也促进了我国民航机场和空中交通管理系统的改革和发展，使它们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一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开创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新局面。社会经济的蓬勃发展，对外交往的增多，都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如何改变我国民航的落后状况，加快航空运输业的发展，使之与社会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形势相适应？特别是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经济特区和新疆等少数民族聚居的经济相对落后地区对航空运输的需求来得更加迫切、猛烈，而“买机票难”、“乘飞机难”成为了这些地区发展经济的制约因素，外商“进不来”、“进来了出不去”成为对外开放的瓶颈，“开后门买机票”成为当时民航普遍存在的问题。对这种严重的供不应求状况，民航系统上下着急，但苦于民航基础太差、底子太薄、管理太落后、资金又太少；许多地方领导也很着急，亲自或派人来民航局机关要求修机场、买飞机、办航空公司。以新疆地区为例，其面积为166万平方公里，是我国面积最大的一个省区，人口1000多万。上世纪80年代初期，新疆民航仅有3架安24小型运输机和1架可载客十几人的双水獭飞机在承担通用航空任务，后兼顾承担运输任务；有航站11个，区内航线9条，由于飞机少，有的航站常年停航或经常停航；区外航线全都由北京、上海、广州管理局用伊尔18、三叉戟等机型承担。此外，民航新疆管理局隶属兰州地区管理局，民航局投资、生产等计划的下达均须经过兰州管理局，为政企合一体制下的省区级管理局。

　　1984年初，我由民航局计划司调到办公室参与组建政策研究室。不久，民航局党委决定成立体制改革办公室，由司长乔国钰兼任体改办主任，将我抽调体改办承担该室具体工作，主要任务是起草民航体制改革报告、局领导关于改革的讲话、开办航空公司管理规定等。同时，由于各地要求成立航空公司的呼声很高，来访人员很多，有省市和军队领导，还有群众组织如工会、妇联的人员，以及民航内部人员，有的需请示由局领导接待，其中就有新疆自治区政府主席、副主席来谈成立新疆航空公司的问题，民航方面大多由沈图局长出面。

　　如何成立新疆航空公司，是双方会谈的焦点，也是最难达成一致的问题：一是当时新疆自治区政府和民航局财政都很困难，成立航空公司买飞机的钱从哪里来？二是当时中国民航刚从空军统一领导的体制下解脱，仍实行政企合一的管理体制，民航新疆区局还归属兰州管理局管理，而航空公司是企业组织，这个矛盾如何解决？经双方多次商谈，当年9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和民航局就联合开办航空公司达成一致，并向国务院提出报告。11月6日，国务院作出批复，同意组建新疆地方航空公司，实行双重领导、联合经营，公司暂属政企合一的管理体制，随着民航系统推进管理体制改革实行政企分开。公司于1985年正式运营。

　　接到国务院关于联合组建新疆航空公司的批复后，民航局机关立即研究，并于12月8日作出决定：新疆航空公司在行政上直属民航局，相当于民航局的厅局级单位，从1985年1月1日起各种计划等径报民航局，抄报新疆自治区政府；从企业经营上，公司为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经济组织，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随着民航推进管理体制改革再实行政企分开。

　　1984年12月25日，林征顾问代表民航局赴乌鲁木齐与新疆方面商量共建新疆航空公司，我随行，另还有林顾问的夫人和秘书。到乌鲁木齐后，林顾问患病，许多事就只好由我出面了。好在民航新疆区局局长王贵荣、党委书记龙启琛十分支持公司成立，使成立新疆航空公司的事进展顺利。26日，我赴自治区政府与新疆自治区党委办公厅、政府办公厅和区计委负责人组成的谈判小组就公司章程、联合经营协议进行商谈。由于这些事双方领导早就达成了原则性意见，我们起草章程、协议就容易多了。会谈中，新疆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王恩茂十分关心，还派祖秘书来询问进展情况。当日章程、协议拟就，27日分别由自治区政府副主席黄宝璋、民航局顾问林征签字通过。同时，双方就公司成立大会进行紧张准备。时值元旦即将来到，成立大会定于12月28日举行。

　　12月的乌鲁木齐，大地被冰雪封裹，十分壮观。由于机场设施差，公司成立大会在机场的一块空地上举行，临时搭了一个贵宾台。28日，阳光高照，逼人的寒气消退了许多。新疆方面高度重视航空公司的成立，迫切希望尽快改变落后面貌。当天，全国政协副主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军区第一政委王恩茂亲自率100多位自治区党、政、军方面负责人参加成立大会。年届70的王书记精神矍铄，披一件军大衣，在成立大会上发表了近30分钟的即席讲话。他除了论述新疆航空公司成立的重要意义和新疆自治区党委和政府、各族群众对公司的殷切希望外，还提出：新疆是个少数民族聚居区，经济还比较落后，财政十分紧张，投资办航空公司可能困难，但新疆将在政策上、物资上给予航空公司以大力支持。由于新疆管理人才缺乏，懂民航的人更是没有，因此新疆不派人参与航空公司管理，一个人也不派，一个人也不能去。航空公司有什么事需要新疆方面帮忙解决，可以写报告，也可以派人去找自治区政府。王书记讲话后，自治区政府、军区领导、林征顾问也都在大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二

　　新疆航空运输业自新疆航空公司成立后进入了加速发展的新时期。

　　1985年1月7日，在外经贸部的协调下，由民航局与全苏航空出口公司签订了购买5架载客150人的图154M型飞机的协议，由中方以外贸出口货物进行结算，全部交新疆航空公司使用并付款。以后又通过外贸出口货物结算方式，帮助新疆航空公司从苏联进口了载客300多人的伊尔86型大型机。这样就解决了公司运力不足的问题，同时又避开了购机外汇问题，除使新航连年获得快速发展外，还积累了使用大中型飞机的经验，培养了飞行等各类技术人才。获得扩大再生产资本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新疆航空公司开始购租和使用性能优于俄制飞机的波音系列飞机。

　　民航局加大了对新疆航空公司的投资，除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外，着重改善职工居住条件，三年内就使职工彻底告别了条件很差的“干打垒”住房及少量的“地窝子”。

　　记得当时国家对民航所需航空油料实行价格“双轨制”，一部分航油按平价供给，1985年每吨450元；另一部分航油按高价即议价供给，价格比平价高80%；另外逐年减少平价油，增加议价油供给，到1994年取消“双轨制”，全部按市场价供应，并将价格提高到每吨2550元。新疆自治区政府为支持新疆航空公司发展，全部按平价油供应，而且是要多少给多少，极大地减少了公司的成本支出。1993年，中国航空油料总公司推行一体化管理改革，新疆航空公司油料分公司并入中航油总公司，新疆自治区政府才停止供应平价油。

　　新疆航空公司的生产业务迅速发展，经济效益逐年好转。公司成立前的1984年，旅客运输量仅8.26万人次，周转量0.796亿人公里。1992年，旅客运输量达到82万人次，净利润1.29亿元，收入净利率高达27%，居民航各航空公司之首。2008年旅客运输量407.56万人次，比1984年增长48.3倍，年均增长17.6%；周转量81.107亿人公里，比1984年增长100.9倍，年均增长21.2%，均高于同期行业平均增长速度。与此同时，新疆区内旅客吞吐量在2008年达到714.6万人次，比1984年增长54.4倍，机场增加到14个，机场起降能力提高，设施设备得到改善。此外，2008年还有30多家国内外航空公司在新疆开展运营，开通航线近200条。1984年，新疆民航仅有3架可用的安24小型飞机，2008年飞机数达到33架，其中波音757型飞机11架，波音737型飞机17架，ATR型飞机5架。1984年因飞机小，性能不佳，新疆只有区内航线9条；2008年，有航线59条，其中区内航线14条，区外航线31条，还开辟了至俄罗斯、中亚、南亚国际航线14条。国内外航线的开辟和航班的增多，促进了新疆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民族团结的加强，还极大地增加了新疆各族人民的对外交往和开放事业的发展，航空公司成立前“买机票难”早已成为历史。

　　2001年，依据国务院6号文件精神，新疆民航实行政企分开改革。12月，民航乌鲁木齐管理局与新疆航空公司分立，机场与航空公司分设独立运营。2002年3月，新疆航空公司并入南方航空集团公司，改为中国南方航空新疆分公司。2004年、2007年，乌鲁木齐管理局又进行了两轮改革，将行政管理、安全监管、空中交通管理、机场运营管理职能分开。由此，新疆民航又进入新的发展历程。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1984年7月25日，由民航局和福建省人民政府共同批准成立的厦门航空公司召开了第一届第一次董事会议，决定建立股份制航空公司。但由于厦航没有飞机，技术管理人员也不具备运营条件，于是，1985年2月起，由民航广州管理局代培厦航飞行和飞机维护人员。1986年11月，厦航飞机才转场厦门机场正式运营。这样，厦门航空公司先于新疆航空公司成立，但正式运营在新疆之后，且相隔近2年。

　　三

　　新疆航空公司的建立和运营，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出现的。新航的出现，给许多领导和民航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如何调动地方积极性开办航空公司修机场，开办航空公司的条件、标准和申办程序有哪些，航空公司成立了发展了，机场及空管又怎么办，等等。在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鹏主持的民航工作办公会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85年，李鹏副总理主持召开了4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国家综合部委和与民航改革、发展密切关联的国务院各部、局的领导，他们参加会议，发表不同看法，最后由李鹏副总理归纳形成决定。我作为工作人员，随民航局局长和乔国钰司长参加了前3次会议。第4次会议是12月1日召开的，讨论我国民机工业发展问题，我因国庆期间负伤住院，并自此后离开民航体制改革岗位4年多。1986年，第5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召开，主要研究民用机场对外开放规划问题。此后因情况变化而终止会议召开。1985年2月9日，在第一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上，研究了民航局报送的《关于开办民用航空运输企业审批权限的暂行规定》，并作出若干决定，后依据决定对文件做修改，于5月28日由国务院颁布实施。此《暂行规定》是在总结新疆航空公司审批、建立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教训基础上拟定的，此后各地、各类航空公司的申请报批及运营管理就是按此规定执行。

　　1985年4月11日，在第二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上，针对各地纷纷要求成立航空公司的情况，会议提出了四字方针“支持、引导”，即一方面要支持地方发展民航事业，另一方面要积极加以引导，不能一哄而起。会议原则赞同民航局提出的云南省、上海市、黑龙江省组建航空公司。此外，还对军民合用机场、飞机引进及尽快草拟适航条例作出决定。

　　6月28日，第三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听取了中国航空管理考察组赴国外考察空中交通管理体制和民用机场建设及管理的报告，并形成了空管体制改革方案、简化购买飞机票手续决定和机场建设及合用机场审批程序的若干规定等。三次民航工作办公会议上形成的方案、决定、规定，经主管机关核准后分别颁布实施，从而为民航改革、发展基本形成了一套可行的法规政策体系，保证了民航改革发展的顺利实施。其中有的法规政策后来在再实践基础上进行了修改，有的法规政策至今仍在实施和发挥作用。

（责任编辑：李晶）